楚寧卿望著靜瑤發呆，這個女子經歷過了什麽？讓她有著這樣殘忍的手段。再回眸看看淩空的那個女子，他陷入了沈思。

這個世界雖說有些人因為鬥氣級別高而可以保青春紅顏不老，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明顯的不像。

難道是受了什麽太大的刺激而導致她一夜白發嗎？
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”那女子繼續說道，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，聲音嘶啞難聽充滿了後悔與深深內疚。

可是楚寧卿呆住了，紅色的眼淚，是悲傷內疚到了哪種程度才會這樣？曾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？

反觀靜瑤，唇角銜著一抹不屑甚至是蔑視的笑，“對不起有什麽用？”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那麽多條無辜枉死的生命嗎？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可是除了說對不起，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麽。”那女子的眼裏歉疚越來越深，楚寧卿皺皺眉，對不起什麽？

“井香，你還要再這樣繼續固執下去嗎？”靜瑤眉一挑，很不耐煩的說道。每次來她都是這一句對不起。

井香一楞，又是兩行血淚流出，看起來有些恐怖，“主子，當年是井香對不起你和將軍，你殺了井香吧。”死，是她最奢望的，可是她卻死不成。

主子心中的恨還沒消下去，所以不會讓她就這樣輕易死去的。

靜瑤搖頭，眉間是如水的淡然，“不，井香，我不會殺你的。井香，你跟在我的身邊最久，可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，最後背叛我的人竟然會是你。你知不知道，當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，我的心有多痛，你的背叛讓那些和你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姐妹們全部命喪那場戰爭，井香，難道你沒有聽見她們在哭泣嗎？她們死不瞑目，敵人多並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出賣她們的人竟然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姐妹，那樣的心寒，是你井香所不知道的，她們死去的時候，眼裏的震驚，怒意並不比我的少。井香，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，而是她們。”

一番不知名的對話讓楚寧卿皺了眉，這讓他越聽越糊塗。

靜瑤的表情很平靜，至少楚寧卿是這樣認為的，但是只有熟悉靜瑤的人知道，她越是這樣，她就越生氣，井香最清楚了。

閉上眼，感受著身上撕裂般的痛楚，原本愈合的傷口又撕扯開來，鮮血將身上的衣服染紅，疼痛使她額頭上的汗如雨下，井香不止要承受著身體上的痛，還要承受著心靈上的痛楚，這讓井香承受著雙痛苦。這樣的折磨比受盡十八般酷刑還要殘酷。

井香被鐵鏈鎖住的四肢在不停的掙紮，鮮血染紅了冷冰冰的鐵鏈，仰頭痛呼出聲，“啊~主子，你殺了我吧~殺了我吧~”

靜瑤只笑著不說話，這一幕看得楚寧卿渾身發麻，早知道逸王妃不簡單，現在看來，不止不簡單，連心都硬成這樣，這樣的靜瑤讓楚寧卿實在看不懂，也看不透。

“殺了你？”靜瑤櫻色的嘴唇勾起，搖頭，“井香，生，不容易；死，更不容易，我只是想要你知道，當年你那所謂的愛人讓瑾凝殿的所有侍女遭受了這樣的痛苦，今日你也來享受一下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。”眉再次緊皺，一想到瑾凝殿中上上下下幾十名侍女就這樣要生不得生，要死不得死的樣子，靜瑤的心裏就一陣酸楚。

“不，你騙我，你騙我，我不信，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…啊~”井香喃喃道，最後精神混亂，尖叫出聲，聲音刺耳難聽，渾身的鬥氣散發而出。

“井香，你還記得連安嗎？”靜瑤平平淡淡的，一點也不受井香的影響。

可楚寧卿就不好受了，井香的鬥氣是他所不能抵抗的。他催動身體內的鬥氣來阻擋井香無意識發出的鬥氣，臉色變得慘白，嘴角有血絲流出，楚寧卿在心中苦笑不堪，真是自找罪受啊！

這個女子的鬥氣如此之高，為什麽還被關押在此呢？這些疑問都懸浮在楚寧卿的大腦內，揮之不去，想問，卻覺得五臟火辣辣的疼，一開口說話喉頭就有一股腥甜湧了上來。

“連安，連安，我怎麽會不記得？”井香雙眼恍惚，尖叫的聲音也隨之小了下來，鬥氣也收了回來，在釋放下去，估計楚寧卿就躺屍了。

連安，連安，她怎麽會不記得她是誰呢？那是她的親妹妹，她最疼愛的妹妹。陡地，井香像是反應過來什麽，瞳孔一下放大，井香楞住了，連安是瑾凝殿的侍女，剛剛主子說…連安，連安…

“井香，你愛誰是你的自由，但是你愛錯了人，他不值得。”靜瑤看了一眼明顯受了傷的楚寧卿，“怎麽？四皇子，這秘密怎麽樣啊？”不是所有秘密都能聽的，秘密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。

是你自己要聽的，可不怪我哦。

“呵呵，還好。”楚寧卿看到靜瑤眼裏表達的意思，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，如果可以的話，他真想一把掐死這個還在那兒笑得雲淡風輕的女人，但是他不能，別說實力上的差距了，就是讓他有和她一樣鬥氣級別，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她，不為什麽，就為了心中的那一點點的直覺。

“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，葬送了自己親妹妹的性命，這樣真的值得嗎？如果你回答值得，那麽我就放了你，如果不值得，就去陪連安吧！也算是了了連安的一樁心願。”靜瑤說的很是漠然，看著明顯失了魂的井香，眼裏劃過一抹不忍。

“沒事吧？”二人一起出了偏院，靜瑤看著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楚寧卿。

“多謝逸王妃關心，還死不了。”楚寧卿笑著道，臉色慘白卻不失那份俊彥。

“真是笑面虎。”靜瑤撇唇道，雨淅淅瀝瀝的下在她的身上，讓她煩悶的心情有一瞬間的放松。

“今天這出戲看得還精彩嗎？”

“很不錯，就是有些地方不明白，希望逸王妃給我解答。”楚寧卿不在意的一笑，他本來就是笑面虎。

“沒空，殤要回來了。”靜瑤不給面子的拒絕，一想到殤，她的眉梢間就爬上了淺和的笑。

看到靜瑤眉間只屬於冷墨殤的笑時，楚寧卿心裏就沒來由的一陣煩悶，一陣酸澀。

“逸王妃，我先回去了。”道了一聲別，楚寧卿還不待靜瑤作何反應就徑自離去了。

靜瑤皺眉，隨即看向了遙遙天幕，這樣安寧的生活能維持多久呢？魅千嬈，瑾凝殿的仇我一定要報，我不能讓那些侍女們白白枉死。

回頭看了一眼破敗的偏院，井香，將你困在這裏，實則是懲罰，可是這是連安的要求啊！你不知道的是，連安她一直就在你的身邊，她為了你這個姐姐，連投胎的機會都不要了，你身上的傷都是她的懲罰，讓你知道當年她們姐妹們所受的罪，希望你好好想清楚，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，她不介意親手送你上路的。

轉身，裙擺掃過裝有雨水的花草，裙擺一陣濕漉。

“公主，公主。”宮婢連喚了好幾聲在發呆走神的明姝。

“怎麽了？”要是換做以前的話，明姝肯定會大聲吼道，嚴重的話可能還會大發雷霆，將打擾她清凈的人亂棍打死。可是現在她卻淡淡的來了這一句，神色平靜，沒有一絲生氣的痕跡。

“是皇後讓奴婢來傳話的，說是再過幾日便是中秋，讓公主過去蘭鳳宮一趟。”那奴婢頭低得低低的，對於明姝不發脾氣，還是多多少少有些驚訝的，雖然她也聽說過明姝公主的變化，但是自己又沒有親眼見到過，所以不怎麽相信，至今見到了，還是有些訝然。

“知道了，你回去告訴母後一聲，本宮一會兒就過去。”明姝將手中一直玩弄的秋菊插回細頸長瓶中，花瓣悄然落下了幾瓣，靜悄悄的躺在深紫色的檀木桌上。

那宮婢行了一個禮之後就退下了。

明姝望著那名宮婢急匆匆的背影，嗤笑一聲。

靜瑤，這個仇我一定要報，為了早點回到皇宮，你知道本宮忍氣吞聲的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嗎？你知道本宮要忍著天大的怒氣來回答那些賤婢的話嗎？靜瑤，靜瑤這一切都是你害的。

摸著手腕上那道莫名的傷疤，她不知道是怎樣來的。

她只知道，那晚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，夢裏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，長發遮住了她的臉，所以她看不清她的臉，也不認識她，但是莫明的會感到顫怵，然後她就感覺到身體被人用棍子打，那種痛，好真實，好像是真的有人拿著棍子在她身上亂打一通，可是一睜開眼時，屋裏空蕩蕩的，沒有人，只有額頭上的汗證明著那是個夢，可是她感到手腕上有濕濡濡的感覺，還伴著痛，掀開衣袖一看，腕上就多了這條傷痕，她用了凝霜膏也消不去。

那個夢中的女人最好別讓她抓住，不然的話，她要她吃不了兜著走。

“母後，明姝給母後請安。”明姝得體大方的行禮讓晟皇後面上一笑，伸手拉過了明姝。

“來來來，明姝啊，看看這些衣服，喜歡哪件？”晟皇後指著身後宮婢托盤中的各色衣物。

明姝沒多大的喜色，但是為了讓晟皇後高興點，也為了不讓她看出破綻，她仰起天真的一笑，“母後，明姝可不可以都要了啊，這些衣服明姝都好喜歡哦！”

“你這孩子，行行行，都給你。”晟皇後摸著明姝的頭，心中甚是喜歡這樣乖巧的女兒。

可是她不知，以後的某一天，她的女兒竟做出那樣喪盡天良的事。

明姝低下頭，長而卷的眼睫掩去了眼底深處的那抹憎恨。

她要忍住，要忍到中秋的那一天，靜瑤我要讓你成為全清央上下人人所厭的廢材，妖婦。

手驟然捏緊，只有渺姐姐，只有渺姐姐才能做她的王嫂，靜瑤她不配，不配。

明姝陷進了自己的漩渦之中，不得自撥，讓她越陷越深，最終落到了那樣的一個下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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